第一百八十五章 妥协(上)
黑旗 by 紫钗恨
2023-4-15 21:10
巴黎。
电报局的门口永久不缺少各家报纸的记者与编辑们,他们如同一群饿狼那样在竞争着任何一个关健性的新闻,有时候甚至争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现在一群记者就在大声骂道:“该死!该死!”
这是唯一一条从西贡通达巴黎的电报线路,如果不是法国人在远东的失败,这条电报线路将会拖延很久才能建成人,但是现在军事上的需要已经压过了经济上的考虑,陆军完全不计成本地营建了这条海底电缆。
只是现在他们咒骂的就是这一条海底电缆,因为从西贡传来的信号仍在继续着,那是整整一本圣经。
没错,不知道是哪一家报纸的驻越新闻为了霸占独条新闻,硬是在发完新闻之后,继续往巴黎发送一整本圣经的内容,从电报机上传来哒哒哒的信号,让所有的记者都在抓狂。
更让所有人抓狂的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完全不计成本,不仅仅法文电报线在那里拍发圣经,那条平时没多少人用的英文电报线他也在这么干,这家伙恐怕光是电报费就要花出去几万法郎。
但是谁都清楚,在这样代价的背后,是怎么样重大的新闻,一些新闻记者甚至怀疑这一条新闻可以价值一亿法郎!就象去年那条山西会战失败的头条新闻,硬是让一家三流的过时报纸成为全法国关注的中心,但是谁清楚是什么的新闻?
这就他们心里如同被猫抓过一样,他们清楚得知道,在河内地区法国人正在进行着一场决定性会战,这场会战对于东京远征军来说,有如拿破仑的滑铁卢那样重要,但是在之前的报道之中,却传来了完全相反的两种消息。
有的新闻说法军获得了完全胜利,击败了上万黑旗军,并正在继续向河内城追击,但是另一种新闻报道却说法军遭到了掺败,但是没有人能确认任何一条新闻是正确的消息。
一些记者已经涌到陆军部和海军部去了,毕竟他们都在这条海底电缆里占有最主要的份额,他们并不受只有两条民用线的限制,现在他们一定能得到更多更重要的内线消息。
但是一些老道的记者却不认为他们能获得怎么样的情报,海军部肯定会塞给他们一则不痛不痒的战斗公报,什么时候都看不出他们曾经失败过,甚至连在山西战场的掺败,他们都可以粉饰为对黑旗军的歼灭性会战。
而陆军部的官僚老爷们会直接把他们拒之门外,这些官僚老爷本身就是一些利用内线消息获利的行家,他们明天肯定会利用这样的内线消息在股票市场上掀起一波波惊涛骇浪来。
电报机还在继续译码着,但是谁都看得出来,那个在西贡的记者是发疯了,他还在继续拍发着圣经,不过许多人都在怀疑他已经在开香槟庆功了:“该死的幸运儿。”
许多早报已经出了样版,却还在盼望着能有这轰动性的消息,但是他们显然失望。
一想到这失去的大好机会,他们就有一种抓狂的感觉,随着战争的进行,现在从河内传递消息到巴黎,仅仅需要一天功夫,比起战争开始时的一周,那可以说是快捷不可同日而言。
但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却是却生生在沟通的距离上加上至少六个小时――关健是谁都不清楚他到底拍发多久的圣经。
“印刷机都开始印刷的,该死!”几个编辑甚至亲自跑到了电报局,结果还是失望而归。
就在所有人失望的时候,几个平时潦倒的小记者却在开着香槟在自己的报社里庆祝着,那是轰动性的头条消息。
“又一个色当!滑铁卢再现!十五万共和国军队在河内的覆没……”
轰动性的标题,轰动性的内容,虽然黑旗军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但是这些小报记者已经擅自在黑旗军的歼敌数字上再加上了一个零。
十五万共和国军队在东方的一场决定性会战中失败,数以万计的法兰西公民丧生,一名法兰西将军和若干名校官被俘虏,敌军已经进抵河内城外。
那个驻越南记者以往是做娱乐版出身,他把自己知道的、看到的、听到的、猜到的、想到的所有的消息都汇集在一起,泡制出来了这一篇爆炸性的新闻。
印刷机已经全力开工,今天报纸的老板在爆炸性的新闻面前下定了全部的决心,他命令全力加印,这家巴黎普通日报今天的印量将是平日的五倍,至于那个八卦记者拍发圣经的费用,将由报社双倍报销:“这真是太棒了!”
不过他低估了巴黎公众对于爆炸性消息的渴求,日报将供不应求。
“该死的!”这样的爆炸性新闻对于内阁来说,同样是巨大的冲击:“这些该死的记者!”
战争往往对于人的一生是一件标志性事件,正如美国人的回忆之中,珍珠港和九一一是他们记忆中的一个转折点,他们总是说“珍珠港之前”、“珍珠港之后”,对于这些阁员来说,他们的人生经历,也可以分为简单的两面:“战争之前、战争之后!”
这不是一场决定国家命运的战争,这仅仅是一场普通的殖民地战争,但是他们承受的压力,却远远大于十多年前的普法战争。
现在每一家报纸都在死死盯着河内,任何一点小失败小挫折都会被这些狗仔队扩大十倍然后让每一个法兰西公民知道。
特别是在黑旗军进入交趾支那之后,所有的报纸都在这个传媒开始发达的时代不遗余力地攻击政府,即便是站在政府立场上的几张报纸,也对于法国在安南的行动进行不同程度的攻击,他们表达的观点仅仅是:“如果我们投入更多的兵力,那么就不会受到今天这样的失败。”
而所有人当中,压力最大的就是这位费里总理,他恨不得把这张报纸撕碎了,把所有的小记者都送上断头台。
但是他只能对着空气愤怒,但是在许久之后,他终于能平静下来:“谁能告诉我,我们的损失到底有多少?”